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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色如墨,城市的霓虹灯在雨中模糊成一片流动的色彩。蒙然站在“记忆删除诊所”的门口,手心微微出汗。他犹豫了很久,最终还是推开了那扇沉重的玻璃门。
接待他的是一位穿着白大褂、气质温和的医生,名叫苏安。她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,但眼神却透着一种超乎年龄的冷静。“你好,蒙然先生,请坐。”她的声音像冬日里的暖阳,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。
蒙然坐下后,将随身携带的信封递给她,“这是我想要清除的记忆清单——关于她的一切。”
苏安打开信封,仔细阅读上面的,然后抬头看着他说:“你确定要这么做吗?这不仅仅是简单的遗忘,而是彻底从你的脑海中抹去所有与她相关的片段。”
蒙然点了点头,目光坚定。“我需要这样做。每次想起她,我都觉得胸口被撕裂了一样。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。”
苏安沉默片刻,轻声问:“那你有没有想过,也许这些痛苦背后藏着更重要的东西?”
“重要的东西?”蒙然冷笑一声,“除了伤害和背叛,还有什么能比得上重要?”
苏安没有回答,只是递给他一杯温水,示意他稍等片刻。随后,她带他进入一间特殊的治疗室。墙上挂着各种仪器,中央是一张舒适的躺椅。蒙然躺在椅子上,闭上眼睛,耳边传来低沉而平稳的催眠声。
“深呼吸……放轻松……回忆起那些让你痛苦的画面吧……”
画面逐渐浮现。他看到自己和她第一次相遇时的情景,那是大学校园里的一场演讲比赛;他看到他们一起旅行的日子,笑声回荡在山间小路上;他还看到了分手那天,她红着眼睛对他说:“对不起,我不能陪你走下去了。”
泪水无声地滑落,浸湿了枕头。就在这一刻,一个陌生的画面突然闯入了他的脑海。
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夜,他陪她去医院急诊。她虚弱地靠在他肩头,低声说:“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,你会恨我吗?”当时他摇了摇头,告诉她永远不会。可如今,这段记忆却变得如此模糊,仿佛它从未真正存在过。
“等等!”蒙然猛地睁开眼睛,坐起身来,“这不是我的记忆!这是什么?”
苏安站在一旁,神情复杂。“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秘密。你的前任并不是普通的女孩,她患有一种罕见的脑部疾病,生命只剩下不到一年的时间。为了不拖累你,她选择独自面对死亡,并请求我们帮助她修改你的记忆,让你以为是她主动离开你。”
蒙然愣住了,整个人像被雷击中一样。“所有的争吵,所有的冷战……都是假的?”
“是的。”苏安的声音低了下来,“她希望你能重新开始生活,而不是因为她的离去陷入无尽的悲伤。”
蒙然握紧拳头,指节泛白。“为什么没人告诉我真相?”
“因为她爱你,”苏安轻轻说道,“她宁愿背负所有的罪名,也不愿让你为她伤心。”
空气中弥漫着难以言喻的寂静。蒙然久久无法言语,直到他缓缓站起身,向门外走去。苏安叫住他:“你要去哪里?”
“去找她。”蒙然的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,“无论结果如何,我都必须再见她一面。”
几天后,蒙然终于找到了她——一家安静的疗养院里,她正坐在窗边晒太阳。阳光洒在她苍白的脸上,显得格外脆弱。
“你怎么来了?”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,却掩饰不住眼底的疲惫。
“因为我记得。”蒙然蹲下身子,握住她的手,“即使有人想让我忘记,我也不会放弃寻找真相。”
她怔住了,泪水涌出眼眶。“可是我已经没多少时间了……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。”
“谁说你是负担?”蒙然的声音颤抖着,“如果没有你,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?”
两人相视一笑,尽管命运残酷,但他们知道,这一刻的重逢已经足够珍贵。
后来,当蒙然再次走进“记忆删除诊所”时,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满心伤痛的人。他告诉苏安:“谢谢你让我明白,有些记忆不该被删除,它们才是生命中最宝贵的财富。”
苏安微笑着点头,“记住吧,无论多么痛苦,都值得珍惜。”
窗外,阳光正好。